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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4章 104宅門喜事(十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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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能。”楚軒很快就給出了這個結果。

男人再次不雅地翻了個白眼,當他走到永王府的時候,臉上已經戴上了面具,不過外頭的太陽逐漸升高,他的眼神明明滅滅,像是消失了其中部分光彩一樣。

“你真是,每次都把討好那女人的時間交給我,我也不想討好她。”他緊皺著眉頭,嘴裏念念有詞道,但是等真正進入永王府的時候,他已經沈下面色,周身散發著一種冰冷的氣息,顯然就是不讓人靠近。

林晚看見他回來的時候,先是楞了一下,因為這外面天都大亮了,她沒有急著開口,而是瞪大了眼睛一直在觀察他。

“路上遇到包子鋪,之前聽你念叨過想吃,就買了一些回來。”他抿了抿嘴唇,語氣還是像往常一樣。

對於林晚的打量,他肯定是知道的,但是卻裝作不知。

“過來,我陪你一起吃,等吃完我再走。”

原本顧錦安是想扔下包子就走人的,他可不想對著這個女人,因為他對林晚有一股莫名的敵意。

但是想起之前問過楚軒,聽他說的那麽可憐巴巴,其中就有一條是陪林晚吃早飯。外加今天這女人的態度沒那麽討人厭,他就勉強陪她吃一頓吧。

林晚從他手裏接過包子,直接讓人擺碗筷,不過卻只有一雙筷子和一碗稀飯。

“你又不是我夫君,我要你陪什麽呀?要是讓旁人知道了,還要說我不守婦道呢!”林晚撇了撇嘴,一副非常不給臉面的模樣。

顧錦安皺了皺眉頭,他冷笑了一聲:“你是怎麽守婦道的,我比你清楚啊,第一次見面的時候,你不是把身上的玉都落下了嗎?”

林晚先是楞了一下,緊接著臉上露出幾分得逞的笑容來:“我就知道是你啊,顧公子,我們又見面了啊。”

她這句話一出,顧錦安就眨了眨眼睛,他眼眸裏閃過幾分錯愕,真的是大意了,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,倒是暴露了自己。

“你霸占我夫君的身體做什麽?”林晚便小口地咬著包子,邊輕聲地詢問了一句。

她吃得不算快,但是胃口看起來很好。

顧錦安四處看了看,發現屋子裏伺候的人已經全部退下了,顯然這女人是故意要套他的話。

“這種事情你得問他,我又不是你的夫君。”他直接拒絕。

楚軒看起來非常好說話,至少對他而言是這樣的,可是顧錦安卻知道,那是遇上了楚軒都不感興趣的事情。

如果在面對眼前這個女人,顧錦安把他們倆之間的秘密告訴了她,那楚軒晚上出現的話,恐怕會殺了他。

“一看你就不是聰明的人,竟然三言兩語就被我套出來了。我夫君可是把我瞞了這麽久,都沒有被識破。”

顧錦安立刻覺得心口中箭了,眼前這女人牙尖嘴利的,簡直無比令人討厭。

所以當初他見她第一眼就不喜歡,楚軒那個笨人一定會被迷得神魂顛倒,結果事實證明果然如此。

“難怪一開始我摔進你馬車裏的時候,你還能好聲好氣地跟我說話,但是後來知道我的名字之後,就立刻對我甩臉子,原來是因為我夫君啊。”

林晚邊吃邊說,也幸虧她的舉動比較優雅,不會做出那種噴出來的不文雅舉動,否則他肯定要發火。

“行了,我吃完了,你可以走了。吃飯的時候,有人陪著聊天,都覺得這飯菜的味道更好了些。”林晚邊說邊拿著錦帕擦了擦嘴角,滿臉都是十分欠揍的表情。

顧錦安很想翻白眼,但是想起楚軒那廝對林晚的庇護程度,他還是忍住了,萬一之後翻出什麽毛病了,恐怕楚軒又要鬧。

“那我走了。”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。

“世子爺,這是世子妃吩咐給您帶的糕點,剛出鍋不久的,趁熱吃正好。”紅纓正好追了出來,手裏提著食盒,這也的確是林晚吩咐的。

他一聽這話,就有些懷疑地偏頭看了看林晚,這女人之前明明不給他吃的。

“你也沒吃早膳吧,雖說你餓不餓死跟我沒關系,但是我得關心夫君的身子。拿著吧,路上餓了塞兩口。”

林晚正好看過來,與他對視了一眼。

顧錦安收下紙袋子,就轉身走了。

原本他還繃著情緒,一直到徹底離開了永王府,臉上的笑容才表露出來,甚至步伐都變得輕快了許多,嘴裏哼著小曲,走路都帶風。

今上的情緒很好,因為他始終有一種意境壓制住楚軒的錯覺了。

顧錦安見他如此心情好,便趁機提議道:“今上,您已經大好,草民正好告個假。”

“作甚?”

“草民原本就是進京趕考的學生,如今考期臨近,自然是要考試了。”

今上的臉上沒有露出意料之外的神情,他之前就已經派人打探過他了,畢竟是要伺候九五之尊的人,所以顧錦安可謂被扒了個徹底。

如今聽到他說要趕考,今上也只是點了點頭。

“好,朕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
有了今上的肯定,顧錦安便不再去皇宮。

他白日在自己租住的客棧裏,晚上變成楚軒之後,就悄悄地會永王府,與林晚團聚。

要知道楚軒可是所謂的鬼王,所以障眼法完全沒問題,在那些監視者和保護者的眼裏,這個顧大師每日都是在客棧裏認真研讀的人。

京都裏有科考的時候,氣氛總是比以往要緊張,學子們考完之後還要參加殿試,當場閱卷,然後那些所謂的閱卷考官選出前十名,把卷子遞給今上審核,再由今上排出名次。

“今年的考生們見解都很獨到啊。”今上翻著考卷。

底下的人自然是附和聲一片,他直接挑出一份卷子。

“狀元郎,就他吧。”

今上的一錘定音,自然沒有人提出異議。

***

今天是殿試的日子,也是這些考生們前一百名騎馬游街的時候,各處的茶館酒樓都十分熱鬧。

林晚原本是不想出來的,反正他們林家今年也沒有考生,但是楚軒說了今年有顧錦安,而且註定會是好成績,勸她來看看,她就來了。

管家替她定了一處靠窗口的雅間,當殿試結束,新科狀元打頭陣騎馬游街。

街道兩邊擠滿了人,大家都是在這種好日子聚在一起,湊個熱鬧。

這前一百名的考生那以後都是前途無量,裏面雖然有四五十歲的人,更多的卻是年輕的小夥子,頓時兩邊的小娘子看到了,都羞紅了臉。

“世子妃,這是芍藥。待會兒兩邊的人開始給他們丟花,您也可以湊個熱鬧。說不準丟中了狀元郎,日後您再生個小世子,也能當狀元——”

知書手裏捧著一朵剛剪下的芍藥,顏色嬌翠玉滴。

不過她這話還沒說完,就已經停了下來,因為現在世子爺可不是活生生的人,以後能不能生出小世子還是個問題。

林晚卻是勾著唇角輕輕一笑,對於她失落的情緒並沒有在意,也沒有責怪她,只是取走了那朵芍藥。

顧錦安打頭陣,他年紀輕輕,相貌堂堂,給他丟花的人無數。

再加上他的位置討巧,所以那些花的海洋幾乎全部沖他而來。

好幾次都差點把他淹沒在其中,身後的榜眼和探花郎都已經選了花戴在耳邊,只有這位狀元郎,像是個多動癥的孩子一樣動來動去,躲開這些攻擊。

林晚撇了撇嘴,這廝肯定是在嘚瑟。

她不知道顧錦安究竟是什麽人,為什麽會和楚軒用同一副身體,而且白天和黑夜竟然相差這麽大。

不過顧錦安不喜歡她,她倒是一清二楚,上次給顧錦安準備了一份早餐,倒是勉強把那虛偽值的負五點給拉了回來,但是至今也沒有再往上漲了,這一點一直讓她耿耿於懷。

“世子妃,狀元郎長得可真俊啊。”一旁的紅纓倒是感嘆了一句。

因為她年紀最大,而且也說了親,就等著林晚在永王府安定下來之後,她就可以成親作為小娘子跟隨著林晚,以後可以變成管事兒。

所以此時誇起狀元郎來,倒是沒什麽顧忌,只不過臉蛋微紅。

“你見他晚了些,要不然早些資助他上京趕考,日後說不準還能與你傳出一段佳話呢。”

林晚這話剛說完,就聽見另外兩個小丫頭笑得花枝亂顫,紅纓不敢動林晚,倒是上前來去按住那倆丫頭的嘴巴。

這邊她們主仆幾人說說笑笑,就見一直目視前方的狀元樓,忽然擡起頭看過來。

街道兩邊都是茶館酒樓,此刻幾乎樓上的包間全部坐滿,窗戶皆打開來,就為了一觀這些騎馬游街的風采,如今見狀元郎擡頭,樓上不少人都揮手示意。

林晚皺了皺眉頭,雖然周圍的環境很嘈雜,開窗戶的人也有無數,但是她的知覺告訴她,顧錦安就是看她的。

男人的眼眸亮晶晶的,眉眼彎彎,裏面貯藏著無數的笑意。

林晚楞了一下,她還從來沒有看過顧錦安笑得這麽甜的樣子,好像一下子甜進了心裏一般。

她輕咳了一聲,也沖著他勾了勾唇角,想要留給他一抹笑容。

結果就見他直接扭過頭,一勒韁繩走了,好像根本不在乎她的笑一般。

林晚皺了皺眉頭,明顯是有些惱羞成怒了,旁邊的紅纓提醒道:“世子妃,可以把花丟出去了。”

這狀元郎都走過了,再不投花,花就到不了他那裏了。

林晚一向是個記仇的人,因此她一直等狀元郎走過來,認準了第四名傳臚扔了過去。

那朵鮮艷的芍藥花在空中飄了一下,忽然一陣風吹過,竟是轉了個彎直直地往前飄去。

顧錦安一伸手,就接住了這朵花,十分爽快地戴在了耳朵邊。

芍藥花配狀元郎,更加顯得那個男人風姿綽約了。

周圍一片小姑娘的驚呼聲,顯然是不少人被他這副好樣貌給欺騙了。

他瞇了瞇眼睛,再次回身看過去,沖著林晚揮了揮手,面露得意。

“呀,竟然真的被狀元郎接到了,他還戴上了,真好看!”

身邊三個小丫頭,都是少女懷春的年紀,此刻看到這副場景,紛紛抱在一起,興奮地說著什麽。

林晚輕嘆了一口氣,撅了撅嘴,不搭理他。

男人回頭,臉上的笑意未減,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的芍藥花,嘴角揚起的弧度越發明顯起來。

顧錦安得了狀元,他原本是去翰林院做三年的事情,這三年不算官職,也沒有俸祿。

不過今上對他青眼有加,直接給他一個正六品的官職,並且只要是他當值,都會把顧錦安提到禦書房來。

顧錦安的學問很好,今上曾經試探性地問過幾個刁鉆的問題,他都能一一答上,明顯不是那種死讀書的人。

今上十分滿意,哪怕是傳召幾個高位之臣進入禦膳房說話,也不曾避諱他。

很快這些朝臣們都知道了,今上最近的寵臣是這個新科狀元。

顧錦安也曾經試探過讓今上不要總是傳召他,免得有人說閑話,畢竟他不是宦官,也不是女人,朝廷上這些老油子,攻擊人的時候,可是什麽難聽話都說得出。

最近已經在瘋傳他是斷袖了,估計很快就要傳到今上的耳朵裏,然後讓他遠離自己了。

不過今上對他完全是一種認定了的態度,甚至當顧錦安提出遠離的時候,九五之尊還很不高興。

“你在朕的面前,不止是朝廷的官員,更是驅鬼大師。外面那些流言蜚語,你不要太在意,等朕忙完這一遭,就立刻會讓他們閉嘴的。”

今上說完這些話,就又埋頭批閱奏折了。

經過前段時間的苦練,他現在比那些市井潑婦還能罵街,每次看見楚軒出現在他的面前,卻完全不能靠近,甚至偶爾還要後退,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時,九五之尊那心情簡直就像是飛一般的爽快。

後來他已經能夠好吃好喝的了,上朝也完全沒問題,只是白日批閱奏折的時間變短,他要補眠。

但是整體來說,一切都往好的方面發展,今上的心裏滿意至極。

***

“陛下,淩王殿下求見。”劉德前來通傳了一句。

今上立刻就放下手中的毛筆,站起身來,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來。

“請他進來,他之前說給朕準備了一份厚禮,朕倒是要瞧瞧究竟是什麽樣的禮物。”

他撫掌大笑,顯然與淩王殿下感情甚好。

顧錦安輕輕皺了皺眉頭,這位淩王一直都是紈絝子弟的形象,他沒有封地,就在京都背靠著今上。

兩人雖說是異母兄弟,但是感情卻極好,不過淩王經常出游,一年有大半年不在京都,逢年過節也比較任性,宮中的宴席說不參加就不參加。

他的記憶之中,楚軒見到他的機會就很少,幾乎連印象都模糊了。

淩王進入禦書房的時候,臉上帶著幾分意氣風發的表情,他與今上差不多大的年紀,但是看起來卻要年輕許多。

“皇兄。”他一進來就走路帶風,跟今上行了一禮。

今上也從龍椅上走了下來,與他一起碰了碰拳頭。

顧錦安盯著他看了兩眼,很快又移開了視線,他和周圍的宮人一起彎腰給淩王行禮,一通見禮之後,今上就和淩王聊了起來。

兩人許久未見,看起來倒是一肚子話想說,顧錦安臉上露出幾分輕嘲的表情,看他們兄弟倆這副模樣,還真是感情甚深啊,及時離別這麽久,也依然有話要說。

“臣弟許久未見皇兄,原本準備再去更南方轉一轉,但是聽聞皇兄身子不適,立刻就回來了。路上有事耽擱了些,皇兄近日如何?”

今上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有心了,這都是邪祟作孽。”

他概括地說了兩句楚軒的事情,就準備帶過了,倒是淩王越聽臉色越難看。

“皇兄,你可不能大意。臣弟知曉這種情況之後,一時之間心如刀絞,不能讓小人得逞。正好偏南方有厲害的術士出沒,臣弟就一路探尋過去,還真讓臣弟給找到了。”

淩王極其嚴肅地說了一句,今上眨了眨眼睛,低聲道:“你把他帶回來了?”

“是,他就是臣弟所說的送給您的大禮。這大好山川,無奇不有,皇兄見過的好東西多了去了,但是這種能驅鬼辟邪的術士,還真是難得一見,因此臣弟把他帶來了,想讓皇兄瞧瞧,究竟有沒有作用?”

他的話音剛落,就拍手讓人把那術士帶上來。

顧錦安就站在一旁,他雖然穿著翰林院的官服,但是官位不高,所以淩王從進來之後,只是輕瞥了他一眼,就再也沒有把註意力放到他的身上來。

顯然淩王沒有把顧錦安放在眼裏,只認為他是個小角色罷了。

那術士穿著一身黑袍,從頭包到腳,連一張臉都遮得嚴嚴實實的,看起來就十分詭異。

今上看到他的時候,不由得打了個哆嗦,最近見到太多黑色的東西,特別是那些鬼魂,都是渾身冒著黑氣的,他對這種黑色的視覺沖擊,十分的介意。

“怎麽是這種打扮?”對於術士的行禮,今上並沒有叫起,甚至還皺著眉頭,不滿地說了一句。

淩王立刻解釋道:“術士都有如此的規矩,他們的本事了得,為了避免邪祟記恨,因此不能露臉的。”

今上明顯不怎麽信,還朝顧錦安看了一眼。

顧錦安一臉渺無表情地站在那裏,他的相貌好,無論怎麽看都讓人賞心悅目。

今上這麽一對比,就更加不把術士放在心上了,畢竟顧錦安相貌堂堂的,而且還年紀輕輕,但是本事了得,也從來不會遮臉,更不怕邪祟記恨,他之前都用顧錦安叫的法子,非常好地制服了那些妖魔鬼怪。

這個所謂的厲害術士,還什麽本事兒都沒有表現出來,就因為害怕報覆把自己裹成這副德性,顯然不值得信任。

他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淩王,臉上露出一種極其糾結的表情,好似是怕他被騙了一樣。

淩王楞了一下,不知道自己的皇兄想要表達什麽。

“其實朕已經找到了大師,楚軒陰魂不散的時候,多虧了他,朕才能擺脫煩惱。”

淩王聽到這句話之後,臉上的笑意一僵,立刻就道:“皇兄,不知道是哪位大師,是否可靠?臣弟這位術士非常厲害,在回程的途中,臣弟也曾遭受過楚軒的鬼魂侵擾,就因為他兒時上街,臣弟家趕車的仆人,不長眼把鞭子甩了出去,打到了他家的管家,他就一直記恨在心……”

顧錦安原本還在冷笑,這位淩王在胡說八道什麽,楚軒一直在京都,他自從成親之後,有了林晚在身邊,連進宮恐嚇狗皇帝都不願意了,哪裏有時間去騷擾別人。

結果他還沒有笑完,就忽然感到體內湧起一股陰冷至極的氣息。

像是要把他完全吞噬掉一般。

而且那種鬼氣森森的感覺,讓他感到後怕,這種感覺他很熟悉,就是每到白天變成夜晚的時候,楚軒在奪取身體的時候,他就會有這種感覺。

不過他們共用一個身體,還從來沒有吵過架,當然因為林晚的事情除外,楚軒那廝遇到林晚就完全失去了理智,非要逼他認輸,向林晚那個惡勢力低頭。

今上並沒有相信他的話,而是指著顧錦安對他介紹道:“這位就是朕提到的大師,他能將楚軒控制住,不讓他再騷擾朕,並且將楚軒那些放鬼魂的手段都給遏制住了。”

“他?”

“是啊,別看他年紀輕輕的,但是手段了得。”

顧錦安耳邊嗡嗡作響,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湧,好像萬千螞蟻在身上咬一樣,這絕對是楚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。

他再次沖著淩王恭敬地行禮,至於他們究竟在說什麽,他的腦子裏已經一片空白了。

甚至顧錦安覺得特別不舒服,好像楚軒真的已經搶奪了他的身體一樣。

他的瞳孔開始變化,明明滅滅的,幸好此刻他低著頭,否則肯定被人看出端倪來。

“今上,微臣身子不適,懇請告退。”

他打斷了今上與淩王的對話,今上一偏頭看到他面色蒼白,眼底發青,不由得嚇了一跳,剛剛還好好的人,怎麽忽然就變成了這副模樣。

“好,你退下吧,朕讓人給你請個太醫?”

“不必,臣告退。”他有些僵硬地拒絕了今上的提議,雖然這樣非常沒有規矩,但是他已經克制不住自己了。

他後退了兩步,立刻就離開了禦書房,腳步如風,只想趕緊遠離這座皇宮,體內的楚軒十分暴動,想必是受到了什麽刺激。

不過他越想甩拖麻煩,麻煩就越湊上來,當他發現身後跟著人的時候,心情就更加暴躁,還是那個淩王帶回來的術士。

至於楚軒似乎感知到他的情緒,就更加躁動了。

眼看就要黑氣繚繞,白天楚軒就要出來了,顧錦安只好冒險地嘀咕道:“你給我回去,你要是暴露了,我們都很麻煩,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機。你想想林晚,你的世子妃,這個新來的術士也不知道本領如何,要是真有什麽厲害之處,我們倆會很麻煩!”

在他一句一句地嘀咕之下,總算是讓體內的家夥平息了下來,顧錦安輕舒了一口氣。

等他出了皇宮,身後的尾巴也終於沒有再追上來,顯然是要等他家的主子。

不過禦書房裏面,今上的情緒並不怎麽好,就因為方才顧錦安離開的時候,淩王就讓術士離開了,雖說表面上不是去追顧錦安的,但是實際上做什麽,他心裏都清楚,這讓他感到十分暴躁。

“六弟,你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,連朕的人都要查?”今上不高興了,那自然是直接問出口。

淩王聽到這個問題,臉上的神色一緊,沒想到對他容忍度很高的今上,竟然會為了一個小兒郎就質問他,這讓他感到渾身不舒服。

“皇兄,你誤會了。不是臣弟不相信,而是現如今的歹徒都十分狡猾,萬一這要是什麽人布下的局就不好了,臣弟讓人去追,也是想調查一二。”

“不用了,他的老底都被朕給扒拉出來了,朕用的人,當然會調查清楚。”今上的口氣還是那麽硬,顯然心中仍然不舒服。

“是臣弟逾矩了。”他連忙認錯。

今上嘆了一口氣,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你在外面太長時間了,這回就在京都留一段時間吧,朕不怪你,你也是關心朕。”

淩王告辭出來的時候,術士就在宮門口等著他,二人沒有說話,只是交換了一個眼神,直到上了馬車才開口。

“那個顧錦安究竟是怎麽回事兒?”

“我觀察了一下,此人有些本事兒,不過身子的確不舒服,出了宮就沒有跟出去。”

淩王點頭,轉而又皺了皺眉頭,臉上帶著幾分暗惱的神色:“我那位皇兄一向小心謹慎,而且還小心眼兒,我籌謀了這麽多年,都沒能討到好處。這次總算是難得一遇的機會,還把你請到了京都,你不會又要本王歡喜而來,失望離去吧?”

黑衣術士輕咳了一聲:“當然不會,他有手段也不過都是中原人的手段,我們南蠻人的手段,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,哪怕他死了,都得受苦。”

淩王見他如此自信,不由得輕舒了一口氣,再次叮囑道:“一定要盡快去的皇兄的信任,以助於我奪得大寶。否則等他身體大好,這陣子鬧鬼的風波過去,那就難辦了,我也找不到機會了。”

“一定。”

顧錦安來不及趕回客棧,見身後沒有人跟著,立刻躲進了一條陰暗的小巷子裏。

好在原本待在這裏的乞丐們,也都出去要飯了,這裏空無一人。

他的眼神幾次變化,顯然是楚軒在他體內翻湧的程度,甚至因為這裏背靠陰涼,沒有太陽光的直射,楚軒都能出來了。

“你白日能出來了?沒事兒吧?”

顧錦安能在夜晚出沒,占據楚軒的時間,那是因為他是活人,不怕黑夜。

但是楚軒則截然相反,只要到了白日,他就不可能占據顧錦安的時間,哪怕一秒鐘都不行。因為白日是他的天敵,他是見不得光的。

“我不、知道,淩王讓我很生氣。”他一開始說話的時候,聲音還有些斷斷續續的,但是後面就舒暢許多。

不過這就證明他的確比之前要強大許多,至少在沒有陽光的地方,他可以出來了。

“你控制好自己啊,你別跟我說你控制不住你的鬼氣,我看你剛剛那樣子,是絕對失去理智,會傷害人的。到時候你傷害了林晚,有你後悔的時候!”顧錦安立刻出言警告道。

“我知。”楚軒眨了眨眼睛,他之前聽到淩王的聲音時,還沒有想起什麽,畢竟白天的時候,他都會躲在角落裏,當一個不專心的看客。

但是當淩王提到用鞭子抽打自己的管家時,他猛然就清醒了,像是整個身體都受到了點擊一般,抽搐的疼痛,然後他的情緒就開始無限制的翻湧,想要奪取身體,直接殺了淩王。

那種情緒來得極快,他根本來不及反應。

甚至等他冷靜下來的時候,他才會質疑。

楚軒作為一個鬼魂,實際上他的情緒波動不大,哪怕之前看見今上,也沒有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,但是如今察覺到淩王就是那個欺負管家的人時,他竟然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了。

似乎他變得更有人情味兒了,更像一個人了。

因為只有人,才會有如此眾多的情緒反應,當鬼太久,是會失去理智的。

好在顧錦安擔憂的事情並沒有發生,楚軒很快就恢覆了,並且再次縮回了角落裏,把身體的控制權重新交給他。

“你休息一下,最近真是怕了你了。”

顧錦安輕舒了一口氣,不過等晚上把身體交還給楚軒的時候,他還是那麽生龍活虎的,逮著林晚就膩歪。

傍晚還讓顧錦安給他去排隊,買狀元樓的特制糕點,每日都限量供應。

林晚當時吃得還很開心,當然顧錦安就無法吃了,他連聞聞味道的資格都沒有,就被楚軒擠到了角落裏,楚軒那家夥不吃還笑得滿臉起褶子。

***

這些日子,楚軒經常給她買東西,無論是吃食還是配飾,都挑選的十分用心。

林晚嘴上雖然不說,但是心裏卻都記著他的好。

因此特地抽了一日出門,想要送回禮給他,他們是夫妻,互送禮物也是情趣,不能她只是心安理得地收禮物,卻不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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